近日美元指數 DXY 持續攀升，市場波動明顯加劇。美元的持續走強，會對市場和資產價格造成什么樣的影響?美聯儲會采取什么樣的措施影響美元的流動性水平?比特幣和以太坊等加密貨幣接下來的行情走勢又會如何?Blockworks 的聯合創始人 Michael Ippolito 邀請 Selini Capital 的首席信息官 Jordi Alexander 對此做了一番探討，BlockBeats 對此整理翻譯如下：

Michael：歡迎大家收看這期的「On the Margin」節目，我邀請到了 SELINI Capital 的首席信息官 Jordy。你好 Jordy，歡迎回到節目中來。

Jordy：謝謝你，Michael。

Michael：首先我想和你聊聊宏觀層面上的問題，可否談談你對于未來一年有怎樣的宏觀預測，會關注哪些事情呢?

Jordy：首先是流動性，它在金融市場資產價格方面起到了很大的推動作用，并以各種方式滲透到整個經濟中。人們已經習慣了它的存在，以至于忘記了它不是一種永久的狀態。雖然當前流動性狀況已經有所緩和，但我仍然在關注系統內流動性的問題。我們可以看到，美國的家庭和企業，以及其他一些發達國家的家庭和企業，手中依舊擁有大量現金，而這將決定我們是否已經擺脫了通脹，還是已經擺脫了緊縮政策。不過我認為，在流動性得到控制之前，我們都很難擺脫這些。除此以外，我還在關注世界范圍內的相對利率，我認為這才是最終推動貨幣的因素，而不是那些使用美元貸款的國家。誠然，利率政策至關重要，不過這也要看央行如何在通脹與經濟衰退之間做出選擇，以及它們究竟想要走到哪一步。從長期來看，許多形勢還是會受到未來經濟狀況的支配。

Michael：既然你最近一直在關注美元走強的問題，那我們不妨先聊一聊這個話題。在之前的節目中 Brent 曾談到了他的「美元奶昔理論」，指出流動性會因美元短缺而下降。你為何會覺得美元未來會走強?美元的走強又為何是我們在宏觀視角下需要關注的問題?

Jordy：的確，國際社會對美元的需求一直不減，且美元也有著其他貨幣所無法替代的優勢。但在現實中，一旦出現危機，美聯儲就會向國際市場提供大量美元。這樣做的結果就是，美元利率升高，從而牽動其他國家貨幣也隨之升高，但像日本這樣的國家卻無力承擔高昂的利率。在我看來，美元的優勢如今正被濫用，官方正印刷著更多的美元，并用這些錢買入外國債券，創造一個更大規模的資產負債表。

Michael：目前有兩大主體正影響著流動性水平：一是美聯儲，二是財政部——財政部發行債券而美聯儲則最終將其買入。從 2020 年 3 月開始，美聯儲向市場釋放了大量的流動性，而這些流動性現在又因為量化緊縮回溯，而市場則做出了較大的反應。可否與我們分享一下你對于未來的流動性趨勢有怎樣的看法，它又將如何影響資產價格?你認為美聯儲是否會進入中樞狀態，并向市場秘密注入流動性?

Jordy：量化寬松政策總是會持續很長一段時間，而量化緊縮則短得多，并且官方的資產負債表一直都在擴張，已經成為了一種常態——累計赤字水平從過去的一萬億可能要一步步達到五萬億甚至十萬億。相比于資產價格的下降，由資產負債表數額上漲帶來的間接通貨膨脹更為關鍵，購買力的下滑已經讓很多民眾感到了不滿。特朗普減緩了這一趨勢，更多的窮人想在權利上與富人保持一致。為了不讓資產價格發生崩潰，美聯儲開始提供全民基本收入，以改善部分民眾的生活，從而維持社會凝聚力，同時這也是當前官方的首要任務。

Michael：我同意你的看法。一直以來人們都認為美聯儲應負責穩定價格、改善失業，而前者的重要性還要更勝一籌。所以你認為全民基本收入措施將如何實行，哪些人群能得到救濟，轉移支付的機制又將是什么?

Jordy：在財富的再分配上目前官方主要有兩大工具——稅收與福利，比如它們可以向特定人群提供福利，也可以針對富人的某類收入征稅。比如，西班牙近日開始對銀行征收 5% 的稅。但是在美國，想要通過加征稅款改善分配非常困難，富人會想盡一切方法將資產轉移至國外。所以，發放福利便成為了一個更為可靠的方式，官方可以為人們的基本生活需求提供補助（根據馬斯洛的需求層次理論）。不過，這種做法并不能解決通貨膨脹的問題。

Michael：能否談談全民基本收入這樣的措施是如何通過轉移支付來滿足美國人民基本需求的，又會如何影響到金融市場?因為我認為 Gavin Newsom 雖然減少了加州的汽油稅，降低了人們的負擔，但最終也會進一步推動汽油價格上漲，所以我感覺這些措施到最后還是會引起通脹。

Jordy：這些措施確實會導致通脹，而且我認為這種現象會是周期性的，不會輕易消失。通脹水平確實可能會在短期內不發生變化，讓價格在幾個月內趨于穩定，但之后還會再次飆升。同時，一旦流動性水平在市場中下降，價格會繼續攀升，讓經濟陷入停滯，甚至引起滯漲。金融市場也很容易會陷入這個循環，因為如果收益率開始下降，那么資產價格便會上升，各大公司就會過度招聘、過度支出，引起通貨膨脹率的上升，然后官方就不得不啟用緊縮政策。因此，當你從第一原則的角度考慮問題時，就更容易看清終局與經濟平衡。很顯然，多余的財富和購買力不可能一直流向資產價格，因為那些資產是由 10%-20% 的人擁有的。所以，我們將不得不為 50%-60% 的人創造財富，無論使用什么方法。我們可以想象面前有一堵墻，巨大的海浪正沖擊著它，總有一個時刻這堵墻會被沖破——誰能夠提出合適的法案實現這一目標，誰就能登上總統寶座。

Michael：那么你剛才提到的終局會是怎樣的呢?按你的說法，我們怎么才可以讓水透過墻壁呢?

Jordy：我認為最可能出現的情況是，中央銀行最終成為權力工具，世界各地的中央銀行都會獲得前所未有的權力，不僅能掌握更多隱私信息，還將得到控制權。自 2020 年以來，美聯儲會繞過金融系統直接激勵某些經濟行為，針對性的提高特定群體的購買力，包括消費的時間和地點。比如在新加坡，你會在手機上收到信息說你得到了兩百塊錢，可以在兩個月內去食品中心消費。這樣的做法可以引導貨幣和購買力的具體流向，因為單純的寬松政策只會讓資產流向富者。

Michael：確實美聯儲試圖進行干預，比如 2020 年美聯儲進行了一連串的干預措施，這是相當空前的。它們購買了公司債券，還向小企業直接發放貸款。官方有時想要插手，在短期內阻隔這種資金轉移，但從長期來看是不可能成功的。另一件事在于，我也認為如果美聯儲的負債是直接法定貨幣，將會造成極大的通貨膨脹，因為我們之所以把財政部和美聯儲分開，就是為了確保美聯儲的負債不會成為法定貨幣，從而避免大規模的通貨膨脹。你是否覺得，美聯儲的負債如何成為了法定貨幣會造成很大的影響呢?

Jordy：我在想，要想真正導致通貨膨脹，錢必須流向那些想花錢的人。如果你只是把錢交給銀行，而銀行卻不把錢放出來，那么這并不會造成通貨膨脹，錢也不會進入實體經濟。不僅在需求方面，通貨膨脹也體現在供應方面，而且二者都在增加，只是我們不知道其變化幅度有多少。我對這些問題的想法是，人們只是愿意在銀行中存錢的話，這不會致使通貨膨脹。但是，人們總會想退出這種模式，去買些貨真價實的東西。雖然美元是最強大的貨幣，但它仍然只是法幣，只是一些紙鈔，人們總會想用其購買真正的資產。那么，當人們同時把錢投入市場，肯定會造成通貨膨脹。

Michael：據我了解現在引起通脹的原因確實有很多，比如地緣壓力，它限制了公司將供應鏈外包的能力。美聯儲對于目前供應和需求方面問題的解決方案就只是印刷更多的美元，這樣的做法雖然看起來可以掩蓋問題，但也無異于以卵擊石。所以你認為官方在解決所有這些問題方面有多大的效力，他們有哪些尚未充分探索的風險?

Jordy：每個地方都會傾向于保護自己人。所以美元成為了一種武器，地方會大量印鈔，用于購買美元和外債，從而提高當地的購買力。這樣一來，美元就會被濫用，其作為儲備貨幣的地位會因此降低，并對國際經濟造成不利影響。因此，只要美元處于這種地位，就會有很多人把它用于這種目的，所以在某些時候會出現對美元的反彈，問題是到時候會發生什么。歐元處于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在它運作的這些年當中，它幫助到了西班牙、意大利、希臘等國家的財政。但我認為，歐洲意圖靠貨幣統一實現統一的想法有些瘋狂，因為很難保證每個國家制定同樣的貨幣政策。不過，就目前來看，歐洲的團結還是會保持下去，但是未來的情況卻很難預測。有些人可能會覺得 Bitcoin 可以作為替代方案，但我覺得人們之所以使用 Bitcoin 是想擁有一些不受管控的事物。所以說，即便使用 Bitcoin 的人數增加十倍，它也不會被納入中央銀行的資產負債表。

Michael：我知道你是 Bitcoin 的擁護者，能否談談 Bitcoin 的未來趨勢，比如超 Bitcoin 化時代是否會到來?你認為 Bitcoin 在未來最好的發展成果會是什么?

Jordy：我認為 Bitcoin 很難成為全球統一的貨幣，因為除了其需要解決的長期問題之外，Bitcoin 最大的優勢也是其最大的弱點——Bitcoin 的協議很難發生改變。所以即使有人說我們需要在一百年之內解決安全問題，礦工們也不會有動力為網絡創造安全，因為他們沒有得到足夠的 Bitcoin，而這時 Bitcoin 的可預測性和不可改變性就成了它最大的弱點。其次便是數量的問題，全球 Bitcoin 數量只有 2100 萬，但人口卻有幾十億，誰也不想錢包里只有可憐的 0. 006 個 Bitcoin，因為他們已經習慣了美元，習慣了擁有大量的貨幣。

Michael：在你看來，世界上會不會存在有完美的貨幣體系結構，可以持續運作數千年?如果我們回過頭來看會發現，大多的貨幣體系只能存在一段時間，然后它的致命缺陷就會暴露出來，然后我們只能不斷地對其作出調整。你認為是我們還沒有發現那個完美的解決方案，還是我們漸進式的發掘出一個更完善的系統?

Jordy：這些年來我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但我發現要想在一個系統中匯集所有我們期待的特性是非常困難的一件事，就比如公平分配。一旦系統中的分配不再公平，那么它一定就會走向崩潰。在我看來，對于任何一個貨幣體系來說，激勵機制都至關重要，我們需要知道哪些勢力會在激勵措施下支持或反對這一系統。對于 Bitcoin 來說，可能有些人掌握很多，而其他人則沒有，它的分配確實難以公平。這時有些人便產生了一些極端的想法，比如設定一種世界幣，并向全世界每個人都發放一個。這樣做看似公平，但很快便有人可以跑去非洲買數百萬個這種貨幣。所以說，我們很難找到一種絕對完美的體系，只能說 Bitcoin 更適合于我們當下的情況。而對于黃金來說，我覺得它的時代已然結束，我們幾乎不可能再看到其重獲輝煌。

Michael：你為什么會這樣認為?

Jordy：Bitcoin 作為數字版本的黃金，有很多優越的特性，而黃金則不然。首先，央行可以控制手中的黃金；其次，黃金很難移動，也很難加以驗證。真正掌握黃金的基本上是千禧一代和嬰兒潮一代的人，也是唯一會告訴我們黃金才是硬通貨的人。目前看來，像美國、中國和俄羅斯這幾個國家都才有大部分資產，所以只有官方或者 7、80 歲的老人才需要轉移他們的財富。

Michael：如果 Bitcoin 最終成功了，這對其他的 Crypto 意味著什么?投資 Bitcoin 的困難之一實際上是來自于心理分析，也就是說，當它上漲的時候，像狗幣這樣的 Token 會漲得更多。所以，你如何看待 Crypto 生態系統的其他 Token，比如 Ethereum 未來會有怎樣的發展，其他 Token 又會如何呢?

Jordy：我寫過一些關于這個問題的文章，我提出了一個公地悲劇，即像你說的那樣，會有更多的貝塔幣。如果人們只是看到 Bitcoin 的上漲、看到數字生態系統的財富、看到數字資產的市值從 1 萬億上升到 3 萬億，那么他們就會想趁勢而為，這樣的話，整個系統就會自行崩潰。從長遠來看，擁有 Bitcoin 的人，真正獲得財富的人，不會是那些追逐賭博故事的人，也不會是那些試圖在 10 年內改變這一切的人。我很有信心，我們將不再有這種影響，因為到那時擁有 Bitcoin 的人將是那些善于存錢的人，從而保留自己的購買力，并不會參與高風險的活動。Ethereum 正在經歷巨大的變化，最終它將成為一種宏觀資產。如果每天使用 Ethereum 的人足夠多，它就可以成為一種貨幣，但這件事還相當遙遠。如果區塊空間的價格下降，人們可以以便宜的價格發送交易，那么 Ethereum 有可能成為一種商品。不僅如此，Crypto 領域還需要許多其他的事物，首先是技術，然后是 L1 和跨鏈橋，以及可靠的錢包。下一個階段我們應該設計出超級應用，就像 Facebook 被數十億人使用一樣，擴大 Crypto 在全世界范圍的使用。

Michael：我最后想了解的是，你對明年的資產價格有怎樣的預測?

Jordy：目前來看，我們現在不能實行自由經濟，而是要對經濟加以必要的干預。但是，我們目前還沒有非常合適的人選來實行這些政策，所以只能先嘗試不同的方法，先是軟著陸，然后又有硬著陸。只不過，一旦這些措施處理不好，就勢必會引起大規模的暴亂。在我看來，資產價格至少在未來的一年內不會大幅上漲，只會處在像正弦函數一般的波動當中，期間的每一次強勢反彈都會延長通脹的周期。在債務問題上，由于財政政策和官方收支，債券收益率將會被控制，于是便不會再有人愿意購買美國國債，于是只能讓老人或銀行去購買。所以我想說，債券仍有下跌的空間，在未來的某個時刻，我們會在長端出現危機。我認為 Crypto 的表現將超過股票，因為它有更多的回報潛力。我確實認為，從戰術上講，你可以在 Crypto 中做得很好，但很難選擇正確的 Token。我每天早上都會問自己，我現在是否有 FOMO，比如我是否擔心如果我不花錢買十個 Bitcoin，等過了一個月我就買不起 10 個 Bitcoin 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就應該做點什么，但現在我沒有感覺到任何 FOMO。我認為我們未來會遇到更多的下跌和更多的麻煩，所以在有真正的 FOMO 的感覺之前，我認為 Crypto 仍然會維持現狀，不過在將來也有可能一躍而起。